探索職涯 —— 德國工程碩士新鮮人的職涯機會
在德國完成二到三年的碩士學程後，許多人會嚮往加入德國的大企業，但在求職過程中常會遇到一些典型的困境。德國留學生畢業後在求職方面主要面臨三大挑戰：第一，缺乏工作經驗；第二，產業環境不佳，公司預算有限；第三，產業轉型壓縮了新進工程師的職位空間。
這次我們邀請了兩位嘉賓，秉翰與陳昊，他們透過Arbeitnehmerüberlassung（員工租借）和Dienstleister（服務提供商）的方式在德國大企業累積了專案經驗和產業人脈，來分享他們在德國碩士畢業後，作為新鮮人找工作的過程。
秉翰的背景：
秉翰畢業於台灣的機械系，之後就讀斯圖加特大學的電動車碩士學程。在碩士期間，他在博世（Bosch）擔任過Working Student，也在賓士（Mercedes-Benz）的同一個團隊中，先後擔任了實習生（Intern）和碩士論文學生（Thesis Student）。
當時在尋找正式職位時，他發現車輛產業的職缺非常少，而且大部分職缺僅對內部員工開放。後來，他了解到可以透過Arbeitnehmerüberlassung的方式進入大公司工作，於是他針對這類職缺進行投遞，並透過人際網絡聯繫到賓士不同部門的主管，進行非正式面試。最後，成功通過了正式的三方面試（本人、員工租借公司及賓士主管），並簽訂了工作合約。
陳昊的背景：
陳昊畢業於台灣的機電工程系，之後在斯圖加特大學攻讀汽車工程碩士學程。在碩士期間，他在Vitesco Technologies（Continental旗下公司）和ZF Group完成了兩次實習並撰寫了碩士論文。畢業後，他進入了現在的Dienstleister公司P3工作。
好德： 如果我們作為德國大學/碩士班的畢業生，希望獲得大企業的專案經驗，可以透過哪些途徑呢？
陳昊： 以下四種方式是新鮮人較有可能進入大企業的途徑：
- 企業的Trainee Program：如果表現優異，有機會轉為正職。
- 企業內部的博士進修：累積相關研究經驗，這有助於未來在大企業獲得職位。
- 透過Arbeitnehmerüberlassung（員工租借）獲得大企業的專案經驗。
- 透過Dienstleister（服務提供商）獲得大企業的專案經驗。
其中，3和4是許多台灣學生較不熟悉的模式，但德國學生對此非常了解，並經常利用這些途徑累積在大企業的專案經驗，強化自己的履歷。
好德： 能請兩位講者介紹一下Dienstleister和Arbeitnehmerüberlassung這兩種就業途徑嗎？
陳昊： 在德國，各領域都有許多Dienstleister（服務提供商），這些公司在工程和管理方面提供多種服務。
- 工程服務：Dienstleister可協助大公司完成硬體開發、軟體開發、測試和驗證等專案，如變速箱設計、壽命測試以及功能安全的開發（尤其與ISO26262標準相關）。
- 管理服務：這些公司可以提供專案管理支持，參與公司內部的會議、流程改進、供應鏈管理等。例如，有些Dienstleister公司會被委託進行功能安全的開發和驗證，並與公司簽訂合同，在內部完成專案。
在Dienstleister工作有以下優點：
- 專案多樣性：你可能今天在汽車行業工作，下個月在網絡公司，然後又在銀行工作，這種多樣性使你能獲得廣泛的經驗。
- 無合約長度限制：與Arbeitnehmerüberlassung不同，Dienstleister的專案合約沒有長度限制，有些員工能夠長期參與不同專案，甚至連續工作多年。
- 職業跳板：你可以直接與大公司主管或工程師交流，建立人脈，這有助於未來在大公司內部找到職缺。
但也有以下缺點：
- 薪資起點較低：對於新鮮人來說，這可能不是薪資最高的職業起點。
- 參與專案投標：除了執行專案，還可能需要參與專案pitching和預算計算。
- 專案頻繁變動：需要適應頻繁的專案變更，可能每月或每半年都需要更換一次專案。
秉翰： 另一方面，Arbeitnehmerüberlassung（Anü）是一種常見的德國人力資源租賃制度，主要涉及員工租借公司、大公司（客戶公司）和受僱員工三方。
運行機制：
- 員工租借公司：如FERCHAU, Bertrandt等公司專門提供人力資源租賃服務，有些還提供工程服務。這些公司與大企業簽訂合同，派遣所需員工。
- 客戶公司：通常是規模較大的企業如賓士、保時捷、博世等，這些公司在經濟不景氣或產業轉型期間，傾向於使用短期合約來雇用員工。
- 受僱員工：受僱於員工租借公司並簽訂永久合約，薪水由員工租借公司支付，並被派遣到客戶公司工作。
優點：
- Equal Pay保障：根據法律規定，受僱員工在9個月後薪資需與客戶公司正職員工相同，甚至可能更高。
- 職業跳板：Anü是進入大公司的相對容易途徑，能在大公司內部工作，建立人脈，增加成為正式員工的機會。
- 多樣化經驗：受僱員工可參與不同公司的多樣化專案，獲得豐富的工作經驗。
缺點：
- 合約期限限制：Anü合約通常有18個月限制，合約結束後需休息3個月才能再次簽約。
- 頻繁適應新專案：需要快速適應不同公司的工作環境和要求。
- 額外工作負荷：可能需要參與專案投標和預算計算，增加了工作負荷。
好德： 在德國工作，我們發現這裡的文化非常重視有始有終。因此，建議在大學期間選定一個明確的方向，並針對該方向尋找相關實習機會、撰寫論文，最終在這個領域工作。這樣可以避免在學習期間涉獵過多領域，導致職涯規劃的混亂。以下是兩位講者對求職者和學生的一些建議：
- 明確的職涯規劃
- 在學生時期就應該有清晰的職涯規劃，這有助於針對目標職業進行就業市場和產業趨勢的分析。例如，車輛軟體近年來是一大趨勢，相關職位相對較多，而馬達研究或電池開發等領域通常需具備博士學位，競爭也更為激烈。
- 市場與產業分析
- 可以通過LinkedIn查看目標職位的現任者背景和職涯路徑，或參考德國的產業報紙如Handelsblatt進行市場與產業分析。
- 累積工作經驗
- 在學生時期累積工作經驗非常重要，可以透過Hiwi、Working Student、Internship和External Master’s Thesis等途徑參與公司全職工作和論文撰寫。此外，參與Formula Student或Hackathon等活動也能提升職涯競爭力。
- 業界人脈與連結
- 建立和維持內部人脈非常重要，因為內部員工相較於外部求職者具有資訊優勢，更容易直接聯繫到主管。例如，秉翰就是透過公司的內網聯繫到現在工作的主管，才找到這份工作。
總結來說，明確的職涯規劃、相關工作經驗的累積、深入的市場與產業分析、以及業界人脈的建立，都是在德國成功就業的關鍵因素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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QA環節
問題一: 在Arbeitnehmerüberlassung（員工租借）制度下的Pausenzeit（空窗期），是否仍然會給付薪水？另外，薪水與大公司正職相比是否會有較大差異？
秉翰： 在Arbeitnehmerüberlassung制度下，即使處於Pausenzeit（空窗期），員工仍然會獲得基本薪水。這是因為員工與人力派遣公司簽訂的是正職合約，因此無論是否有專案，他們都需支付基本薪水，以保障員工在沒有專案時的基本生活費。然而，需要注意的是，這段期間的薪水通常會低於有專案時的薪水，因為後者通常包含額外的專案津貼或獎金。
- 有專案時的薪水：當員工在大公司執行專案時，他們的薪水通常會與大公司正職員工相似。這是因為Arbeitnehmerüberlassung的”Equal Pay”條款規定，員工在工作九個月後的薪水必須達到大公司正職員工的水準。
- 沒有專案時的薪水：在Pausenzeit期間，員工只能獲得基本薪水，這部分薪水會低於有專案時的薪水。具體數額取決於人力派遣公司與員工之間的合約規定。
這樣的薪資結構旨在保障員工的基本生活，同時激勵他們積極尋找並參與新的專案。
問題二：Arbeitnehmerüberlassung (Anü) 是否接受英語為主要溝通語言？
秉翰： Anü是否接受英語為溝通語言，主要取決於所處的產業和具體的公司背景。在傳統產業（如汽車製造、機械工程等），德語通常是主要的工作語言。例如，像Mercedes-Benz這樣的老牌公司，大部分內部交流都使用德語。而在技術和軟體產業中，英語作為溝通語言的接受度較高，尤其是在國際化程度高的公司。
此外，具體職位和工作性質也會影響對語言的要求。若你申請的是技術或軟體相關職位，特別是在國際公司或初創企業，英語作為工作語言的可能性較高。但如果你的職位需要頻繁與客戶或內部不同部門溝通，德語能力可能是必要的。
以我個人的經驗來看，在傳統車輛產業（如Mercedes-Benz），德語是主要的工作語言，除非是特定的軟體職位。若你正在尋找Anü的職位，建議根據目標公司的性質和行業背景來決定是否需要加強德語能力。以下是給希望找到英文職位的求職者的一些具體建議：
- 目標國際公司：尋找在全球運營並有國際團隊的公司，如Google、Amazon、SAP等。
- 技術和軟體職位：這些職位通常對英語的接受度較高，尤其涉及全球合作和開發的情況下。
- 網絡和聯繫：利用LinkedIn和其他職業網絡平台，聯繫在德國工作的國際專業人士，了解哪些公司更傾向於使用英語。
儘管某些公司接受英語為溝通語言，但學習德語仍然非常重要。在德國，能夠流利使用德語會顯著提升你的職業發展機會和晉升潛力。掌握德語也會使你的日常生活更加便捷，幫助你更好地融入當地文化。
問題三：在Dienstleister和Anü工作時，專案是否會頻繁更換？如果不會coding，有可能參與軟體相關的專案嗎？
陳昊： Dienstleister的專案更換頻率取決於公司內部專案的性質和需求。Dienstleister（服務提供商）通常以專案為基礎，當一個專案完成後，員工會被分配到新的專案。這意味著專案的變動可能較為頻繁，尤其是在短期專案較多的情況下。此外，一些員工可能同時參與多個專案，這要求他們具備良好的時間管理和多任務處理能力。
在不會coding的情況下，仍然有可能參與軟體相關的專案，但這取決於專案的具體需求。例如，許多軟體專案需要專案管理、需求分析、測試和質量保證等職位，這些職位不一定需要coding技能。對於這些角色，良好的溝通能力和組織能力是關鍵。此外，Dienstleister通常會提供內部培訓機會，讓員工學習新技能，包括coding。如果你對coding感興趣，可以利用這些機會提升技能，未來參與更多技術性強的專案。
秉翰： Anü通常被派遣到客戶公司擔任長期職位，因此專案的變動頻率較低。員工可能在同一個專案或部門工作較長時間。專案之間的過渡期（Pausenzeit），Anü公司會積極幫助員工找到下一個專案，盡量縮短空檔期。是否能接到軟體相關的專案，很大程度上取決於你在面試中的表現和說服力：
- 技能匹配：在面試中展示符合職位需求的技能和經驗，如專案管理、業務分析或測試經驗。
- 說服力：你需要說服面試官你能勝任這份工作，包括展示你的問題解決能力、溝通技巧和團隊合作經驗。
- HR篩選：HR會根據你的履歷和初步面試來判斷你是否適合該職位。因此，確保履歷和面試表現能突出你的優勢和相關經驗。通常你會被安排與既有能力和優勢相關的職位。
問題四：如何得知大公司的Tarif（薪資等級）？面試時人資和主管會告知嗎？
陳昊： 有多種管道可以得知大公司的Tarif（薪資等級），面試時人資和主管在特定階段也會告知相關資訊。以下是一些常見的查詢薪資等級的方式：
- 行業協會網站：例如，IG Metall是德國最大的工會之一，代表金屬和電氣行業的員工。該網站公佈相關行業的薪資協議和等級，包括各個職位和等級的薪資範圍。
- 公司官方網站：一些大公司在招聘頁面提供基本的薪資等級資訊，尤其是那些有標準化薪資結構的公司。
- Glassdoor：這是一個全球知名的職業社交網站，用戶可以匿名分享薪資資訊。你可以查詢特定公司的薪資數據，了解不同職位和等級的薪資範圍。
- Kununu：這是德語地區常用的職場評價和薪資比較網站，用戶可以分享和查詢不同公司的薪資水平。
- LinkedIn：通過LinkedIn，可以直接與公司內部員工聯繫，詢問有關薪資等級的信息。此外，許多職業群組也會討論薪資相關問題。
在初步面試階段，HR可能會簡要介紹公司的薪資結構和福利，但通常不會提供具體數字。這一階段的目的是了解候選人的期望與公司預算是否匹配。而在最終面試階段，尤其是當你被認為是合適人選時，HR會詳細介紹薪資等級、獎金結構和其他福利。此時，你有機會詢問具體的薪資範圍和成長潛力。這也是進行薪資談判的好時機，你可以根據之前通過其他管道獲得的信息，來確保你的期望值在合理範圍內。
問題五：工作地點是遠端還是需要前往辦公地點？
陳昊： 對於Dienstleister（服務提供商）來說，大部分情況下，我們可以有80%到100%的時間遠端工作。具體比例取決於專案和客戶需求。確實有些專案可能需要我們經常前往客戶辦公地點，但這些情況並不多見。總的來說，在Dienstleister工作有很高的靈活性，我們的遠端辦公比例也很高。
秉翰： 對於Anü（員工租借公司）來說，工作地點取決於你所服務的大公司和團隊的具體情況。部分職位每週可能有一兩天可以遠端工作，但大部分時間仍需在公司現場工作。Anü員工與正式員工一起工作，模式幾乎無異，感覺就像是公司的一部分。如果你是從事IT相關職位，遠端工作的機會會更多；但在車輛公司，特別是非軟體開發職位，現場工作的要求會更高。
